一
父親望著身分證的配偶欄,震驚了好一會兒,像是什麼被剝奪般,久久無法釋懷。
父親的配偶欄,空白。
從配偶欄上鑲嵌著母親的名字,已經過了近30個年頭,到這會兒卻什麼也沒有,配偶欄上一片空白,任何一丁點痕跡也沒留下。
他嘴裡喃喃自語地說:『沒了,什麼都沒了。』然後惋惜地看著那個熱燙燙、剛出爐、嶄新的身分證,緩緩地從戶政事務所離去,那本來就已經衰老的面容更像是失去了靈魂般,多添了幾分滄桑,卻少了一些重量。
二
結婚那年他二十八。
當時他正飽受幾次的失戀煎熬,在受盡感情創傷折磨之苦後,發誓要是再不成婚就要出家,於是幾個兄弟姊妹便開始著急地要幫他介紹,誰知道這麼兜來兜去的,竟兜到了自己姐姐紡織工廠裡頭的一個小女工,話說也奇怪,那個小女工,雖然長得不差,卻身材矮小乾扁、皮膚黝黑,活像個發育不全的小猴子,也不是他一向喜歡的類型,既沒有一頭烏黑亮麗、引人遐想的長髮,更沒有粉嫩白皙的雙頰。
但在眾人的撮合下,他們兩人也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出去約會了。
那年小女工正值雙十年華,他們倆兒早在工廠早認識了,他的愛情故事轟轟烈烈的,她也早就聽說過了,工廠裡的人總是喜歡八卦閒聊,就連他打算要出家也成了大夥茶餘飯後的有趣話題,他們從沒想過會湊在一塊兒,怎麼可能湊在一塊兒?她完全不是他會喜歡的類型,但他們倆兒卻開始約會了,當司機的他平常就喜歡開著車到處亂跑,就帶著小女工到以前約會的景點瞎繞,反正是撮合來的,心態倒也真的湊合了,他並不十分熱烈,只當是個出遊的伴。
小女工從小家裡窮苦慣了,沒什麼機會坐車,新鮮感倒是大過約會的羞澀緊張,小女工不知道什麼是戀愛的滋味,也對這眼前男人沒什麼感覺,一同相約出遊也只當是個見識遊歷的機會。
在一次出遊時,卻改變了她們對彼此的觀感。
當他們一次出遊,雙手微微碰撞時,竟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,酥麻而微刺著。
『我們兩個,剛剛是不是觸電了?』兩人都有點羞赧而含蓄,吞吞吐吐地同時望著對方問著,他們感到點不可置信,這經驗畢竟從來沒有過。